别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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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文见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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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远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时还在想着今晚周柯宇该吃什么。


今天进了办公室的门就注定免不了一顿训了。他垂着头捏了捏耳垂,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被叫办公室对他来讲算是家常便饭。虽然去办公室绝没那么容易善了但他自己倒没什么关系,只消低着头默默听老师叽里呱啦有的没的再低眉顺目地点头称是习惯就好,再多也就写封检讨的事,只是今天不太一样今天可是周五回家去得多晚了周柯宇的饭谁做。


刚刚出发办公室前去他教室门口瞥了一眼,臭崽子早连带着书包溜得没影,找不到人只得掏出手机一个一个按键按下去。嘱咐周柯早点回家别在外面乱窜。想了想又删掉了,重新打了句,今天被请喝茶,我回家要晚,饿了就自己找吃的。我完事就回家。


然后又想起昨天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这白眼狼活该没饭吃。周柯宇个皮小孩昨晚硬摁着自己逃回宿舍本来嘴上说是应一时之急结果来来回回还是被玩透了几番。最后清理完大一晚修也结束了,周柯宇倒也乐得不用再鬼鬼祟祟摸黑回教室,搂着他倒头就要睡,他朦朦胧胧间转醒才想起这哪是自己宿舍,害得他在回程学弟们的礼貌注视下揉着腰回了自己宿舍。


途上还碰到张嘉元,狗崽子盯着他的眼睛像要冒火,他明知故问问:“远哥,你今晚搁哪去了,是不是又跟周柯宇那b混一起。”


伯远虚弱地蹭墙上,倒也不怕,就是直视着张嘉元眼睛说我说没有你信吗?一点狡黠的灵光闪过眼底。


送伯远回自己宿舍的路上张嘉元走他左手边,几乎是贴着走的,狗崽一直放注意力在余光斜瞥着看他,看他又魂不守舍地啃着嘴上死皮,撇着嘴牙尖尖咬住左唇死皮,爽利的一下,扯下来又吞进嘴里,果不其然冒了点红,张嘉元看不过眼,看他刚伸出舌头来舔掉了那点扩散的红色又下意识地还要动手清理干净剩下的死皮,就伸出右手去揽上伯远右肩胛,一只手掌就钳住他伸上嘴角的右手。


伯远很惊诧地扭过头来,左手肘举起来怼了张嘉元,没收力也不担心,然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句:“你又发什么癫。”


张嘉元看到他眼底黑眼圈又比上次接吻在昏黄教室里四目相对时看见的重,瞪着自己的眼睛眼睛咕噜噜地转,里面湿漉漉的好像刚因为点什么掉过泪,也有可能是困得打哈欠挤出来的,张嘉元自顾自地想,越想越气,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前者 除非周柯宇真他妈好心到抱着人回宿舍睡觉,只是睡觉。


气不过,看到伯远蹙着眉更气无名鬼火唰的冒上头来,我干什么就是不许呗,你他妈眼圈都黑成这样了还能随着周柯宇胡闹,一个宠坏的小孩背后必有你这么一个把小孩宠坏的人屹立不倒,张嘉元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周柯宇就是个弟弟。


忘了自己也差不多被伯远的无差别对待宠坏了要不然他哪里来的勇气在下一秒把右手猛地收紧,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额头贴上伯远的,咬着后牙槽,声音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像狗,越来越像了,伯远如是想。


张嘉元说:你不要再撕嘴皮了。


伯远被气笑了,其实不气,就是莫名其妙的好笑。


他看张嘉元明目张胆了就也不压着声音,提高音量骂他:“神经病。”


周围有几个学长,端着盆的脸上盖着浴巾的都好奇地探过头来,噢这个学弟我认识的。不是小太子他死对头吗怎么和他哥混一起,看到张嘉元甚至比伯远要高一头比划了下大概是比自己高的,穿得老头衫手臂匀称的肌肉露出来没把学长想要上下打量的好奇的目光硬生生截住,倒是张嘉元阴鸷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把一片探究的眼神都挡了回去。哟,可不敢惹。


张嘉元更生气了但也怪不得伯远,就自己在脑子里弯弯绕绕地想有的没的偏偏话到嘴边屁都憋不出来一个,只剩眼神在伯远的眼睛和嘴间逡巡期间路过高挺的鼻梁往下就是红红的鼻头再往下就是干燥的被舔过后仍盘桓着唇纹的嘴。天知道他有多想摁着伯远的嘴然后一口咬下去用犬牙碾压撕扯他的下唇瓣咬出血来,再用舌头摩挲过每一寸纹路尝到铁锈的味道最好把他咬得烂了知道痛了再也不敢伸手去撕,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沉下去沉进幻想把他撕烂占为己有,偏偏这个人看他一句话没说还在做口型挑衅,唇瓣张张合合,无声地问他:“你没事吧你没事吧”面上是幼稚的促狭神情。


张嘉元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在楼道里僵持了十几秒的一场属于他内心的独角戏被迫结束了。以伯远一个闪身,拨掉了张嘉元两只都摁在他身上的手宣布落幕。


刚才应该抓得紧了。他看伯远扭扭自己还红着的右手腕像平时在虚张声势要打他之前做的准备运动。


下次得抓得更紧点抓疼最好。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伯远就双手托起他的双手。把他的手上下交叠在一起。然后握起,露齿八颗的标准笑,:“隆重感谢你送我回宿舍。到了。晚安。”


上下摇着还没松开,张嘉元预感他要耍坏说点什么缺德话但感觉到伯远的手紧紧握着,有点子舍不得抽开,就挑起一边眉询问。于是伯远轻轻拍了他两下手像干部巡视乡间托付什么给基层群众一样郑重,再次无声地做了口型:



然后甩下他的手很轻巧地跳进了身后宿舍的门。


就吃准了我恨什么呗。门就在眼前碰的一下很大力地关掉。张嘉元恨不得一脚踹开门把伯远就地正法但又不愿意冲动如自己心目中只用下体思考的周柯宇为了保持优良形象最终攥紧了双拳又放下,四根手指微微颤抖,在门口傻伫了一会,魂不守舍地怀揣着满腔不甘地离开了。伯远完蛋了。


回到宿舍伯远还在想今晚是不是该安慰下张嘉元的。没雨露均沾会不会惹他睡不着觉了想得沉默想得深远想得发散。结果那边ak一句话带着大声公十倍功率飘过来:远哥你今晚吃泡面吗要吃我电饭煲插上电了哈。


伯远眼睛突然就亮了,好啊你放那里我来煮。


电饭煲能带进宿舍吗,啊?


不仅可以还应该多放个鸡蛋的,但当下这一切都怪周柯宇如果不是他胡来晚上就不用多吃这一碗面也不用吃一半一窝子人全被查水管的宿管逮个正着人赃俱获。


“怎么会那么巧。”伯远和刘彰站在两个舍友后面背着手低着头说小话。两个人脸都藏在阴影里越贴越近小话越讲越得劲身子也越来越弯恨不得给生活老师来个九十度鞠躬,死而后已。


巧个屁,生活老师怒了。平时不抓耗子真当我是聋猫嗄,刘彰讲话鬼那么大声,兄弟仔,拜托你啦开电饭煲很光荣件事咩。别同我讲什么你们初犯,你们鬼话一句句的谁信得。伯远ak被扫了一眼感觉冷风嗖嗖恨不得跪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老师我们下次不会再犯了,保证保证,这个……记过就免了吧……”伯远挤过前排两个沉默的肉盾型室友俯下身委屈地抬起上目线看生活老师,老师也把目光从生活手册上移开抬眼看他,十年的宿管百年的老虎千年的凌厉,伯远顶住压力强撑着对视好像还能听见刘彰躲在后排隔着几百光年给他喊加油。


长得周正,是个靓仔。伯远特地一头顺毛走进的办公室,校服Polo衫规规矩矩地扣好两颗扣子,甚至戴上了隐形眼镜配完后就尘封半月有余的框架眼镜。顶好的一个学生哥形象。眼睛眨巴眨巴,好像还能挤两滴泪掉下来。生活老师被看得心软,老师唯爱乖小狗这点被远哥吃得死死的。刘彰在挨了顿批违心地写了封八百字的检讨没留下任何处分一身清白着走出办公室走回人间时简直目瞪口呆。二十来岁的男大学生就这么在办公室旁边跳脚边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欢呼。


“顶啊远哥,真牛,你是真牛。”和其他两个舍友道别后刘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时间,“快七点了都,我请你吃饭吧远哥。”伯远咽了口口水看向刘彰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找外卖的手指,几乎没什么选择困难地撇了撇嘴。


“那就海什么捞吧,我要吃四百块钱的。”


只有周柯宇坐在家里,对着一锅凉了加热复又凉了的牛油火锅和一厢情愿刷了百十来条的对话框,沉默,辽远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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